【文明衝突時代的大戰略】【给华人正太们的暑假作业与礼物:}】【转自豆瓣】

Day 2,080, 07:34 Published in China North Korea by Kassare
文明衝突時代的大戰略
摘要:
1、亨廷頓提出這個觀念時,其實文明衝突的布局已經展開,我們在美國的言論中經常可以看到不時流露出的對其他文明的貶低,或至少是不信任。
2、所謂普世價值,本質上是英語民族的民族主義。他連歐洲的普遍價值都不是,卻因為冷戰的戰略捆綁,讓恐懼蘇聯的所有國家,以及試圖逃脫蘇聯控制的國家們把他不假思索地當作了普世價值。
3、語言的較量。東正教國家或斯拉夫民族的衰落,蘇共(布)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,這是一個典型的文明衝突案例。按照意識形態的解讀,一般會說是俄羅斯及聯盟重要民族的獨立要求導致了蘇聯的解體。但從文明的角度,恰恰是蘇聯的新文明沒能獲得生存空間,而最終讓聯盟的各民族陷入了動蕩。
4、未來的目標,是建設理有固然的多元世界,而非形式上的多元世界口號。今天形式上鼓吹多元化,并作為普世價值、政治正確,而成為針對某些國家的政治經濟壓力。
5、理有固然的多元。我們要區分理有固然和形式可以。固然是說,從本質上講,某事物注定如此,雖然在發展進程中免不了偶然因素,甚至表現為否定,但其固有性質,如果不被打斷或扭曲,確實走向必然的。
6、所以,文明衝突沒有開始,因為早已開戰。也無法結束,除非固然多元的文明占據了世界的主流。所以中國崛起的意義。。。。
7、當前的形勢不容樂觀。我們的傳統早已破碎,進來的國學熱也正在被自由主義陣營收編。甚至新興的民族主義者都在被分別收編,所以美國既支持藏獨、疆獨,同時還得了漢民族主義者的嚮往,這個狀況與蘇聯末期非常相近。
1、亨廷頓提出這個觀念時,其實文明衝突的布局已經展開,我們在美國的言論中經常可以看到不時流露出的對其他文明的貶低,或至少是不信任。比如對於民主的所謂科學研究,與美國不同的天主教、東正教國家,皆被認為文化傳統不利於民主。而如果我們對照美國對拉美和俄羅斯的一貫政策,難道看不清這其中的聯繫嗎?而美國對中東的侵略與控制(所謂反恐戰爭)。對中國,乃至於對中國文化的貶低(而鼓吹日本),對中國當代各種普世價值化努力的傲慢與猜忌。我們要明白,這種文明衝突,并不是由於文明固然有所衝突,而實質上,是這個基督教新教國家所特有的,對一切異己的排斥和恐懼。但更重要的,文明衝突及其戰略,是美國及英聯邦國家,一直以來的政治軍事實踐,只是過去被殖民征服和冷戰掩蓋了而已。而文明衝突的提出,充其量是第三世家的崛起及歐洲的衰落打消了他們的傲慢,讓他們必須承認還有異教徒的文明存在,并由於冷戰的結束和原教旨主義的產生,各種宗教勢力的復蘇,而讓他們把重點放在了文明的征服上而已。反觀冷戰,我們亦應當意識到,剝除了政治理想的說辭,其本質,仍然是民族間的競爭。而我們也應當相信,冷戰思維絕不是什麽特殊東西,而仍將延續在今天的民族競爭中,且因為脫離了意識形態的話語,會變得更放縱和更有攻擊性。而同時,意識形態將依然被用以掩蓋民族或文明競爭的實質。

2、所謂普世價值,本質上是英語民族的民族主義。他連歐洲的普遍價值都不是,卻因為冷戰的戰略捆綁,讓恐懼蘇聯的所有國家,以及試圖逃脫蘇聯控制的國家們把他不假思索地當作了普世價值。拋開意識形態,拋開蘇聯,歐洲相對於自由主義之外,更重視平等,從而更強調社會的功能,而不是以市場和金融取代社會。同時,如果說美國人重視家庭,但只是核心家庭,那么傳統的歐洲,則有家族傳統。如果說美國更著力于陌生人社會的秩序,商業化的實現,那么歐洲傳統則是注重熟人社會和社會團體的。甚至最離譜,是全世界唱頌著普世價值,要求小政府大社會(其實是市場),呼喊人權高於主權,自由產生效益的時候,當眾多非新教國家的青年人充滿著對本國政府的質疑謾罵的時候,我們普世價值的教主,美國,卻在強化和擴張著政府的控制力,並且一貫在影視乃至教育中弘揚愛國主義。所以普世價值究竟是誰的價值?而斯諾登事件發生後,所有的國家都選擇了緘口不言,都選擇了維護美國的利益?或者說,難道歐洲的天主教、家族觀念、社會主義(不是蘇聯或我國的)或法團主義、熟人社會,就不能夠成為普世價值嗎?或者說,這些因素在英語民族就一點都找不出來嗎?所以今天所謂的普世價值,說是英語民族的民族主義,只是延續民族主義這個詞,來提醒大家:別以為世界大同了而已。正確的說法,是英語民族國家的民族利益。爲了這個利益,他們其實滿可以接受亞洲的獨裁者、沙特阿拉伯的國王,以及以色列的軍國主義,并還能把他們粉飾為普世價值的成就。

3、語言的較量。東正教國家或斯拉夫民族的衰落,蘇共(布)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,這是一個典型的文明衝突案例。按照意識形態的解讀,一般會說是俄羅斯及聯盟重要民族的獨立要求導致了蘇聯的解體。但從文明的角度,恰恰是蘇聯的新文明沒能獲得生存空間,而最終讓聯盟的各民族陷入了動蕩。而關鍵的,恰恰是蘇共這個黨,給這個社會主義文明的生存制造了障礙。我們對照45年以來的北約陣營的言論,他們說什麽?自由世界、真理、和平發展,他們不會說這個敵人是我們美國的敵人,所以遠在歐洲的小國們要接受我的導彈、軍區,乃至軍區司令,而是說:爲了自由世界。他們會把一切經濟成就歸功于什麽?來自競爭的繁榮,市場經濟,甚至連資本主義、資本家、銀行家這些詞都不說。而同時蘇聯在說什麽?蘇聯人貫於把一切歸功于社會主義制度,但更普遍的,後面肯定要加上,是歸功于他們的黨。是他們的黨建立了這個社會主義制度,社會主義國家,和取得了如此的成就。在某些時候,甚至還要明確到這個黨的某位領導人。你們知道言論意味著什麽嗎?意味著你要負責的啊!你說得越明確,你的責任就越具體。而他們真的以為社會可以不出什麽問題嗎?那么一旦出了問題,對於自由世界來說,那是市場失控,是經濟周期,是亞洲的拖累,或者某屆政府的失誤等等,那么顯然,這是社會問題,或者客觀規律,那么政府只要能拿出應對,就是好樣的。而蘇聯呢?你的制度,你的黨,甚至你的領袖既然承諾了美好,那你如何負責任呢?要明白這個差別,比如二戰前,英法和納粹合謀,出賣捷克斯洛伐克,這是爲了禍水東引。蘇聯和納粹合謀,瓜分了波蘭,這是爲了抵禦法西斯擴張。兩家可謂難兄難弟,都與納粹合作,都出賣了其他國家,如果說蘇聯占了領土而英法沒有,但英法意在挑起蘇德戰爭,而蘇聯至少是和平意愿,所以他們是難分伯仲的。但至今人們都會指責斯大林,41年潰敗,他有失職甚至禍亂國家的嫌疑,45年勝利,他又成了世界和平的威脅,因為他一直是蘇聯的領袖。而英法卻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,因為當年的綏靖政府已經沒了,人們想起二戰英國,想到的是丘吉爾。所以我說,是對黨的宣傳,導致了政治被動,一直到最後把黨逼到墻角,而整個民族、國家一同受累。從另一個角度來說,黨有什麽正確,是社會主義的成就,而社會主義的成就,來自真理,來自對社會規律的掌握和科學實踐,來自因此而凝聚的億萬民眾的勞動。如果黨要在真理和人民當中搞什麽特權,搞什麽殊榮,不是太不地道了嗎?所以說,黨的宣傳,基本就是一個貪天之功的積累,就是一個伐德積不善的過程,最後還將危害整個民族、國家。反過來說,你們就不講一點言論的藝術嗎?你歸功于天理固然,歸功于百工用命,你作為這個國家的立法者和組織者,誰不知道你的榮譽呢?像西方政要一樣,也許大家沒聽說過他的黨,但難道就沒人給他們樹碑立傳來吹捧了嗎?而且,一旦黨和黨員習慣於這種自我吹捧,彌漫其中的,固然有建功立業的榮譽感責任感,但建功立業絕非那么簡單,那么對大多數平庸黨員來說,對成就的吹捧,最終將只剩下吹捧而已。在這種文化氛圍下團結起來的人們,你能指望他們有什麽忠誠和感召力,以及在危急時刻真的扶危定傾建功立業的可能?要明白,黨有義務承認,本質上他是依賴于某個或某幾個文明的存在,這些文明結束了,依賴這些文明和這些民族的這個黨也就完蛋了。

4、未來的目標,是建設理有固然的多元世界,而非形式上的多元世界口號。今天形式上鼓吹多元化,并作為普世價值、政治正確,而成為針對某些國家的政治經濟壓力。但需要明白,這一切多元,都是不威脅英語民族利益的所謂多元。與其說這種多元是文明的多元化,不如說是用來破壞文明,從而鞏固英語民族的一元化的。這一切來自一神教的教義,和資本的征服欲望。所以這種口號下的多元,永遠只會停留在鼓吹同性戀或者少數族裔文化,乃至原始部落或者邊緣人群的文化上。因為這種多元化的用意,在於削弱文明競爭對手的凝聚力。比如在中國,一提到中華民族或民族特色,便馬上被代換為各種少數民主風情。甚至展示著會把明確有著漢文明影響的風俗,說成是少數民族自古以來原汁原味的東西。或者把某一地區所有民族所共有的習俗,說成是某一個民族所特有的東西。這樣每一個民族都特殊,都不同,都獨立,而完全不顧交流才是民族間的常態。在這個強調國際交流的時代,在民俗研究中卻是如此封閉,他毀掉的不僅僅是一種認識世界,認識民族的方法,也同樣毀掉了各民族認識世界和認識自身的可能。被孤立了的少數民族傳統,表面上看被弘揚和保護,但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封存在博物館或旅遊景點裡,因為相互影響不被承認,就意味者交流不復存在,其自然影響力便被障礙,最終其存在只能依賴于專家和媒體。還有一種上演的多元化,是漢族的分裂。今天說的漢族是個近代觀念。古代中國人以王朝自稱,如大明人(西班牙語有daminjin),但也可以前朝自稱,如朝鮮人記錄的明朝人自稱唐人。同時古中國不是西方意義上的民族國家,但也不是羅馬或拿破侖或英聯邦那樣的帝國。我們把繳納賦稅,受流官(科舉出身的官員,有任期)管理,并參與科舉的人,稱為編戶齊民。確切說,即是政府行政能力及中國教化所及的地區人民。這些百姓不論種族出身,都被征服中國的異族王朝稱為漢人。但同時,在危難時刻一直支持中國的少數族裔(南方居多),以及由於本國滅亡,或被中國接納,而已經大致納入這種狀態的少數族裔(北方居多),也會被征服者籠統地稱為漢人(或南人)。由於中國久遠而強盛的歷史,以及完善的政府、教化組織,這些地區及人民,在中國被征服前,是遵循著完全相同的文明體系的,地方性特色是很不重要的,且往往保留在相對封閉貧窮地區。但即便是整體貧窮的地區,由於科舉,尤其科舉名額制度,卻也總能產生進入官僚或教育系統的文人。所以就中上層社會而言,其社會理念與禮儀規範,基本是相同的。當然,這種相同實質延伸到作為藩屬的朝鮮、安南、琉球,但區別在於這些地區被視為獨立的王國,其百姓由於語言和習俗差異,也就不被視為漢人。需要說明的是,異族的征服干擾了這種統一性,如日本人在《清俗紀聞》中談到的北方滿俗,南方大滿小漢,江南小滿大漢,這是由於清廷采用了割裂中國傳統的政策,從而造成各地固守本俗與服從征服者之間的差異。雖著清廷廢除朱子學權威,各地禮儀傳統進一步地方化民俗化。然後,就是清末崇洋媚外以來,各地西化程度不同,以及中國學理的喪失造成的觀念和實踐上的世俗化、民俗化,從而造成了近代以來稱為漢族的這個民族的被夸大了的地方差異。而雖著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實施,地方保護主義和旅遊經濟的崛起,以及學術服務於市場的轉變,各地區開始鼓吹地域文化,諸如漢文化(徐州)、楚文化、中原文化、巴蜀文化之類,尤其所謂楚文化,依托考古和楚國的僭越歷史,全然不顧楚國漸進於諸夏的歷史脈絡,而夸張者楚國的不同,把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捏造成楚國故俗。如楚墓出現過一個(僅有一個)棺蓋上的朱砂手腳印,便有專家把來自佛教的葬後右轉三圈的習俗,說成是楚國故俗。而三星堆縱目人的暢想,則幾乎說成了外國人,而渾然不見大立人所穿的正是商代的朝服,且這種朝服的基本形制一直延續到明朝。又比如種種地域建築、方言、民俗,乃至基因的研究,這一切就方法而言,全來自西方,很大程度上,比如《劍橋法國史》首先把法國按照民族、語言、法律傳統、建築樣式等等給分成幾片。我傾向于認為這骨子里是借學術來給競爭對手製造分裂,因為法國的歷史一般會從太陽王的絕對主義國家講起,固然民族乃至語言的統一要到拿破侖二世,但一般法國方面的歷史敘述是不會強調這些差異的。同樣,英國人在自己的歷史敘事中也非常注重王室權威,而不是聯合王國的地域傳統。乃至對來自異族的國王,他們不惜筆墨來將明因緣,和說明諾曼底的王朝對英國傳統法系的尊重、繼承,以及最終被排擠,甚至還要證明諾曼底地區所受英國的影響,和與法國北方的差異。所以,我有理由認為,西方對自己的民族國家是強調統一的,而多元化一般是對付外國的。而我們,由於仰慕西方的學術權威,是在自我分裂。

5、理有固然的多元。我們要區分理有固然和形式可以。固然是說,從本質上講,某事物注定如此,雖然在發展進程中免不了偶然因素,甚至表現為否定,但其固有性質,如果不被打斷或扭曲,確實走向必然的。而可然,是其本性未必不會如此,但作為策略,也無妨那么做一做,但最終目的卻可能和現在表現出的東西是皆然不同的。就文明形態而言,我這裡不得不使用宗教這個詞彙,因為在基督教文明獨大的今天,這是一個可以比擬的概念,或者對西方人來說是唯一的概念。人最初的生活與其社會組織和精神世界應當是統一的。社會及其組織化成為政治,而人的生活也就包含了嚴格意義上參與政治的方面,如希臘人的廣場選舉、陪審員,尤其民主制下抽籤選官員,當然他們還有義務保衛國家,加入方陣乃至致師而死。古希臘羅馬的公民,把公共生活看得更重要,而自己的房屋,不過晚上的棲身之所而已。而精神世界,最重要的,就是宗教。但在那種生活、政治、宗教一致的環境中,宗教只是對神的侍奉和對侍奉的古老禮儀的恪守(固然,我承認他們也有淫祠或現代話講的邪教,但那是非主流的)。所以當西塞羅談法律,那么最高的法律是從事神開始的。確切說,法律是不恰當的翻譯,他們的法,包含世界的秩序和事神的利益,處事的儀則,是近乎我們說的禮的。這一切,就原初宗教形態的統一性。由於這種統一性,道德或者教育、教化,與政治和宗教,乃至和生活習俗,也是一致的。這樣的民族,如古希臘羅馬、中國、日本、西南各族、蒙古、女真、印度等等。他們的宗教都是多神教,至於他們命運的不同,則是政治能力的差異。多神教的特點,是他們不傳教,卻易於接受外來的神。因為他們的神本身很多,有地域的,家族的,城邦的,職業的,本來就是多層和重疊的。另外他們對神的信仰,乃是出於敬意、感恩,對功德的頌揚,或畏懼,對力量的崇拜等等。他們是神和人是相通的,祖先或英雄會被作為神明崇拜。而同時,動物的功勞或特性或力量,也會被奉為神明。所以外國人信外國的神,在他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,所以不會有必須信什麽的意識。同時,由於對神的祈禱,百姓會自然取向神力更強的神。所以當他們看到外族人如此虔誠供奉什麽神,他們反而會覺得那個神肯定很靈,而自然就會去供奉。所以日本最初把佛作為外來神接受,而蒙古人認為一切宗教皆應接受,但唯獨不接受獨尊某個宗教的想法。而古代的北歐蠻族,因為繳獲大量基督教神像和目睹殉道而轉而信奉了基督教。由於這種神明的觀念,多神教人民一般把精力放在生活和生活的道義上(或者叫做世俗上),他們更重視的是信徒的操守,而不是神明如何偉大。在他們看來,信教是人與神的交流,至多藉助技術手段,如禮儀或巫術,他們雖然也有國家崇奉的神,但因為神很多,所以國家如何供奉和他并無直接關係,所以他們沒有教會的觀念,供奉什麽神只是個人的事情。但同時,他們會尊重政治,一般會按照政府給予的等級供奉,而不會供奉政府禁止的神。因為他們背後沒有組織來支持被禁止的神,而神一旦失去供奉,威信自然衰落(這裡忽略淫祠邪教)。這和教會控制下的宗教信徒可能對抗政府,又明顯區別。這是人類原初狀態的生活,或者用現代的話不恰當地稱之為原初的宗教,或“自然宗教”。自然這個詞可能更恰當,因為沒有教主,沒有明確的神系(希臘神話是近代才統一的),即便是重要的神,也會由於地域或人群的變遷,而產生諸多名字、事跡、活動年代,往往陷入混亂不堪,并與周邊地區或民族相互雜糅的狀態。另外對神的供奉活動也會產生,衰敗,這都是由人群或地域性的大背景決定的,絕非某些人可以干涉。當然,他們也絕不會把自己的信奉當作唯一正確,號稱真理。因為他們的是非觀念是落實在生活和政治上的,而神的秩序與人一致。也就是說,神對他們更多是一種選擇,一種感情,而不是必然或義務。這種宗教,是理有固然得接受多元化世界的。但人類畢竟有了“人為宗教”,并依照人為宗教,改變了教化與宗教的觀念。人為宗教有兩個指標,一個是政教合一的,這是個近代詞彙,好像政教本當分離,而基督教如何如何。但人類本來的歷史恰恰應當是高度合一的,生活、政治、教化、宗教應是一個嚴密不可分割的整體,而不是基督教一般教會的歸教會,凱撒的歸凱撒。所以政教合一用來描述基督教是名不副實的。真正政教合一的人為宗教,是清真教、猶太教,且至今保留了這個傳統。對應的,是政教分離的,或者因為拒絕世俗,如佛教,或者因為無能或要凌駕于政治之上而不負擔世俗的責任,如天主教。東正教與政治相對緊密,但還算在分離者之列。注意,自然宗教都是政教合一的,或者說本來沒什麽可分的。當然合一的形態有所不同,如神道教本來和民間巫術無異,在維新時期則成了國家神道。中國的道教本來也是自然宗教,但後來給安排了一位創教者老子,從而染上了避世,與政治隔離的色彩。或如蒙古的薩滿,被作為政治犧牲品基本消滅掉了。另一個指標是一神教,如猶太教及其衍生的基督教、清真教,基督教衍生的天主教、東正教、新教,及此後的各種衍生物,近代還有過一神教的同盟,只要承認有唯一的真理,不論陡斯還是阿拉還是自然法,都被視為同志。對應的,是多神教或人神雜糅之教。佛教一般被視為多神教,按照教義,對百姓如是說是如法的,因為佛菩薩都有神跡。但對於君子而言,佛是修煉的境界,并非不可企及,并理當成為信徒的目標,這可以視為自然宗教的遺存。同樣,一神教中也有遺存,除了基督教世界中的天使、魔鬼、女巫的傳說,聖徒的崇拜,乃至有人認為對以馬以內的崇奉也和中國的觀音崇拜有一拼。藎仁先生提及,舊約也有多神教的痕跡,也就是說,一神教的舊約,也許是拉比們學問上的一種創造。我覺得,這種動機,應當類似民國時代崇祀黃帝,就是說:他們害怕多神祭祀會削弱這個已經很衰落的民族的共同體,所以要用唯一神的權威,來喚起民族的共同意識。另外,清真教對異教徒的寬容,也可能出於自然宗教的觀念。最重要的,人為宗教一般自以為真、智慧,寬容點的如佛教、清真教,把異教徒視為覺悟不夠,或清白不夠。基督教在日本、中國傳教時也很寬容,他們能夠正確理解東方的宗廟祭祀和英雄祭祀,這應當是文明對比的緣故,當時中國及其周邊,要較西方先進。但一旦這個文明不再被基督徒仰望,他們立刻就會貶低他。而基督教宗派之間的相互鬥爭和仇視,無論民間還是政策上的,則一直保持到今天。這裡也許有一神教宗旨下經院哲學的推波助瀾,也許在近代更多是資本擴張的征服欲望,或者利益驅使。總之,人為宗教就本性而言,是不接受多元的。與自然宗教相伴隨的政治,我們不妨稱之為自然政治,如果這個政治是有足夠能力的,也會形成巨大歷史影響,羅馬、古典中國(秦漢唐宋明)、蒙古帝國(元是其中的一個汗國)是其典型的例子。羅馬和蒙古,構成了中國古代稱之為夷狄的一類(這裡不含貶義,只是行為描述),他們征服,收稅,甚至屠殺或奴役,但他們都無心改變對方的文明,羅馬不會給予同樣的公民權,而蒙古人會轉而信奉他們的宗教。顯然,自然政治下的夷狄征服者,意在政府和索取,但并不妨礙多元。當然,這可能出於種族偏見,也可能是能力不足。中國的征服(說漢唐明可能更合適)是另一類,要求的是接受天子的冊封并形式上進貢,這裡連壓迫和索取都沒有,甚至朝廷往往有大量饋贈,乃至不恰當的禮遇。但人為宗教下的政治就不同了,不論是寬容的佛教、清真教,還是嚴酷的基督教,甚至基督教沒落後誕生的種種西方新思潮,莫不唯我獨尊,所到之處,都是清一色的精神秩序。如果一時未能一元化,那么時刻都有爆發的危險。自由主義和社會主義,或者用對方的話講,資本主義和極權主義,依然是基督教的教理。自由主義來自新教的人人可以感受陡斯,這是平等和自由的基石。當然,有人質疑:這種說法是新教國家的自我吹捧。法國大革命帶來的自由主義呢?我認為,那被稱為共和主義更合適。在無神論的時代,陡斯被抽走了,被替換成了民主。這不是希臘人的抽籤的民主,而是一個虛擬的抽象的主權者,且這個主權者必須被憲政所封禁,正如陡斯是萬能的,但陡斯的意志必須由聖公會或教會來裁決。如果主權者被釋放,那就是共產主義,這個詞的詞根是公社,來自歐洲的古老傳統。在法國,當政府背叛市民的時候,他們便組成公社,然後選舉出委員會,并自製强制武器來抵抗政府軍。這種自由人的自發聯合體,這種語言上不需要政府官制的生活狀態,被理想化為一種自組織的生活,同時由於亞當斯密的自由競爭產生福利的自發調節的理想,而促成了馬克思主義意義上的共產主義的圖景。另一方面,如果自由主義再走一步,不僅人生而自由平等,而且加上且持續自由平等,并從而建立其相關的權威來維護這種持續的自由平等,而不是聽命于自由競爭中的金錢至上(或曰資本主義),那就接近了社會主義。因為這裡不僅僅承認個體,還同時承認社會,對於人類的重要性。說這些,是爲了擺脫冷戰思維,以便於我們把握近代以來的西方思潮。他們的共性,在於都是以真理自居的。英語國家比較特別,他們的歷史一直沒有中斷,所以對他們而言,至今的一切成就,就是他們國家體制的良好證明。他們顛覆別人的時候會強調革命和憲政建設,內部調整的時候也不乏兵戎相見,但狼烟退去,他們幾百年不變得強調著英國習慣法(或翻譯普通法)的一貫性,所以他們以真理自居,那是歷史合法性,所以當他們談起什麽來,仿佛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。大陸國家要複雜得多,歷史上經歷羅馬、蠻族、基督教的征服,王權長久得匍匐在教權之下,而王朝剛剛振作,便是民族戰爭,然後是共和主義的征服和民族解放,還有世界大戰。大陸的變革根源何在?也許是重農學派意識到完備的管理制度可以強國,也許是羅馬法的影響,拿破侖要用法典讓自己不朽。總之,大陸人更信奉制度,革命和新制度的建立將富國強兵,他們也差不多做到了。總之歐美人士在近代確實可以趾高氣揚。這種特定歷史使得近代以來根本沒什麽戰戰兢兢的謹慎,革命勝利帶來的不是慨嘆天道的善變,道義民心的難守,而是大言不慚地說前朝的失敗是他們制度的失敗,是注定的失敗,而自己的成功便成了注定的成功。這種國勢,加上來自基督教的傳播真理,解救眾生的激情(我并不是說他們一概沒有道理),便產生了種種的干涉主義(但須知具體干涉的人都是軍人、政客或資本家,你能指望他們不被利益所牽制?)。所以今世以來的這些人為政治,從本質上,都是反對多元的。

6、所以,文明衝突沒有開始,因為早已開戰。也無法結束,除非固然多元的文明占據了世界的主流。所以中國崛起的意義,就在於:第一,我們的傳統還沒喪盡,我們還可能給予世界一個多元文明,和結束文明衝突的和平的可能。第二,只有一個足夠強大的文明崛起,才能夠給形式多元的文明以震撼,從而喚起他們的良知,至少讓他們相當年的教廷尊重東方習俗一樣懂得敬畏文明。而能完成這一任務的,恐怕只有中國。請注意,這裡說的崛起,不是中國的霸權,而是如同建國初一樣,給各國文明一個鼓舞,讓那些有忠信之心的文明得以走上世界舞臺。比如清真教國家,他們需要一個健康的自立的國家,來端正他們信仰,來發揮或至少消耗他們的智慧,而不是被迫在噤若寒蟬的世界,通過無辜者的慘叫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和虔誠。當年以色列也搞恐怖主義,後來國家獨立了,戰爭能打贏了,猶太富豪遍天下了,也就成了世界警察。

7、當前的形勢不容樂觀。我們的傳統早已破碎,進來的國學熱也正在被自由主義陣營收編。甚至新興的民族主義者都在被分別收編,所以美國既支持藏獨、疆獨,同時還得了漢民族主義者的嚮往,這個狀況與蘇聯末期非常相近。這裡我不得不提醒:蘇聯解體不只是赤黨的垮臺,而是這個聯盟各民族的災難。另外,美國因為民主政治和市場制度的建立就放過俄羅斯了嗎?或者你認為你能把中國一夜間變得比俄羅斯人更美國?雖然我們已經有了自發國家主義者支援,但由於我黨在宣傳戰線上的戰略錯誤,他們到處被動。且自由主義者大體是認同英語民族主義的,要求他們站到多元文明的立場上也不符合他們的操守。我認為中國當前的大戰略如下:
(由于鸡的字数限制请见后文)